原來是女人的三輩子

妹妹一歲6個月了，媽咪天天擠奶的日子，也過了一年又6個月了。為了妹妹，媽咪天天擠奶，沒有一天敢懈怠，即使是還在家裡帶妹妹的那幾個月，媽咪就已經天天擠奶做妹妹的存糧，回到職場，中午也幾乎沒有跟同事一起吃過飯，總是自己一個人，在沒有冷氣的儲藏室裡擠奶。一開始的目標是設定餵母奶餵六個月，過了六個月的關卡，如果還有奶，就繼續餵到一歲。過了一歲，目標就是自然離乳。

【2007年3月15日拍的照片  我ㄧ開始奶量超少  擠得都快瘀青了 也只有40-50CC 拍這照片的前一天  好友來幫我擠奶也教我擠奶器的正確用法 擠到我痛到要她鬆手  隔天清晨終於第一次突破100CC了】

6月底，妹妹生了一場大病，先是高燒不退，又在醫院裡住了六天。那些天，妹妹幾乎不吃不喝，只是要媽咪的ㄋㄟㄋㄟ。醫生用點滴補充她身體的需要，而ㄋㄟㄋㄟ不只給她營養，更給她撫慰。神奇的是，本來我一天只能擠出160CC，那幾天，妹妹居然可以喝到飽，心滿意足的睡著。當孩子有需要的時候，做母親的就是拼著去準備自己。我想，關於奶水，也是一樣。

在醫院的某個晚上，自責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妹妹，她才這樣生病，也擔心妹妹這麼大了，只喝ㄋㄟㄋㄟ，沒有力氣恢復，沒有人怪我，但我的心情超低落，call了也曾經是母奶媽媽的好友。她的一番話，對我來說不只是安慰，也加強了我的信心。「還好她還有ㄋㄟㄋㄟ可以喝，不然她就真的是不吃不喝了，很多生病的小孩根本不喝配方奶」、「如果不是你的ㄋㄟㄋㄟ，小孩子大概6個多月就會開始生病，因為母體給的保護已經漸漸的消失了，因為喝母奶，你多保護妹妹好長的一段時間」、「孩子自己的抵抗力，終究是要靠生病慢慢建立起來的」。我好多了，我想我還是一個好媽媽。妹妹沒有因為生病而怪媽媽，她更愛媽媽、更需要媽媽。

出院之後，把妹妹帶回鄉下住的的提議，又再度成為一個issue。台北的生活環境不好，並不適合小孩子成長。因此，就在7月來臨前，妹妹搬到鄉下，和阿公阿婆注。我則過著通勤的生活。在有了妹妹之後的生活平衡，再次需要調整。我需要漸漸調整到不用天天見到妹妹了，和阿武的生活也需要漸漸找到新的平衡(這中間的衝突，可以看之前的文章)。妹妹回鄉下後，本來就少的奶量，又更少了，一天可以擠120 -140C C就算多了。妹妹終於開始喝配方奶了，我還特別跟婆婆說，母奶水分含量多，請他配方奶泡稀一點。ㄧ開始，她吸了一口，就不要了，我想她知道，那不是媽咪的ㄋㄟㄋㄟ。不過，她會餓，會想吸，最後也還是接受了。(她現在還蠻愛的  各位看官莫擔心)

說實在，我也已經有點厭倦了天天擠奶的生活了，這一年多，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，都是為了妹妹吧！到了7/28那天，心裡就不是很堅定的決定，晚上不擠奶了，一邊洗澡，還一邊猶豫，到底要不要擠奶。也許是累了、是懶了、還是覺得夠了，原因很難釐清，其中有些是屬於右腦的，不過大部分是屬於左腦的。總之，那天晚上，我沒有擠奶。但是，隔天一早起床，第一件事，就是擠奶。

兩天沒有擠奶，心裡有說不出的輕鬆，也有說不清楚的惆悵。8/1晚上，和老朋友敘舊，喝了點酒。凌晨回到家，藉著一點酒意，跟阿武把我不再擠奶的心情說了說，自己也放聲哭出來了。瞬間也好像瞭解到，這些日子的堅持，其實不只是為了妹妹，也是因為自己的不捨，不捨這做為母親的特權，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去撫育我們的孩子。不捨這個在剪斷臍帶之後，仍然存在的聯繫。洗澡的時候，用力擠一下，還是看見泌出來的、淡乳白色的ㄋㄟㄋㄟ，我的眼睛，也同時滲出來、透明的淚水。好像在告別什麼，非常的不捨。

每週三回鄉下，從週五晚上開始，整個週末和妹妹在一起。沒回去的晚上，開始跑步、攀岩、看書、寫blog或者和阿武手牽手在台大校園散步聊天，日子好像又找到另一個新的平衡。妹妹還是深愛著媽咪，只要媽咪在身邊，就黏的緊緊的，誰都不要。我想，付出的都會留下印痕，在自己的身上，也在孩子的身上。而決定不再擠奶的那天所留下的眼淚，也跟著這個印痕，封存在我們的心的最裡面。